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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谭陈】明知故作（2）

（敏感词查找测试，抱歉打扰，本条不必理会）

2

没有人知道，本该全程坐镇DU巴黎大秀筹备工作的陈亦度，悄无声息的给自己拨出了几天空档。

踏入玉器馆的展厅前，陈亦度将手机取出调了振动模式。

作为市博物馆的常设展馆之一，玉器馆的人气总是很旺。游客们大多走马观花的拍拍照，听几句讲解词，惊叹一两声古人技艺精湛情致高雅，便算是到此一游了。

驻足于一枚不太起眼的玉蝉之前，陈亦度久久的没有移开视线。

十二年，即使市博物馆经历了数度修缮扩建，玉器馆展厅的内外布置也有了不少的改进完善，这枚小小的玉蝉却仍然在这里，没有挪动过分毫。

陈亦度的一颗心突然落了地，仿佛悬在心头坚守数载的一个念想，终于眼见为实。

手指无意识的抚过左腕，触到藏在表盘下的玉蝉，像是在确认它的存在。

纪念品商店已经没有同款的玉蝉挂饰出售了。也是，十二年了，一切也该变了。

十二年前，他在这枚玉蝉边，第一次遇见谭宗明。

那一天，是陈亦度20岁的生日。

而谭宗明，也许是上天给他的最好礼物。

美术学院大二的学生，成绩好天赋高教授们没有不夸的，加上相貌又长得实在是出挑，按理说，他的生日怎么也得一大群人轰轰烈烈high到天亮去。可一众学姐学妹学长学弟正要去教室门口堵人，却听说了一个惊爆十足的消息。

陈亦度上个月递交了赴日留学的申请，现在一应手续都已办妥，过几天就会出发。

众人这才回过味来，难怪陈亦度最近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，话也比以前少了很多。

消息在院系里飞速传播，话题的中心自然就是陈亦度。

有人哀怨系草就这么飞了，有人算计赴日留学费用不菲，有人眼红院里名额就那么1个，左右是要背后酸一句，有个有钱有本事的后爹就是好。

平时听惯了这些话的陈亦度并不怎么在意，只是今天，他想一个人静一静。

机票是明天上午的，所以今天，是他在国内的最后一天。

他出生在近凌晨的时刻，所以今天，是他19岁的最后一天。

工作日的博物馆其实是个好去处。三两游客压低了声音交谈几句，更多的还是拿着相机盯着展厅里的文物连按快门。

没人会发现，凝视藏品的这个年轻人，眼眶泛着红，眉间蹙着雪。

20岁的生日，家里没有人。

陈亦度安静的看着那些瓷器书画雕塑美玉，隽永千年，亘古不变。

最想求一份安稳的是自己，把自己过得一直动荡不安的，也是自己。

怨不得谁，只怨他自己。

谭宗明那时捡到的，便是这样一个难过得仿佛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的陈亦度。

彼时的谭宗明，还不似今天这般动一动眉毛，就够金融圈掀起一阵风暴。即使有家族企业的背景，但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商场初出茅庐，为了生意免不得还要事必躬亲。

为接待一个欧洲考察团，谭宗明在接待方案里安排了一些本地景点的参观，提前到博物馆了解情况打打前站，和博物馆方面联系好当天的导游，又到旅游纪念品商店细细转了一圈，以便到时候推荐合适的纪念品。

忙完这些时间倒还有些余裕，谭宗明索性信步在博物馆里四处逛逛。

却没想到，会在玉器馆的一个角落里，捡到这样一个如玉的少年。

“你怎么了？是遇到什么难事了？”

“不，不是……”陈亦度没想到会被人搭话，目光撞进那人的眼中，一时竟被那无波深邃困住。“我明天要出国了，有点舍不得这里……”

“你经常来这里？”谭宗明并不打算探究太多他人私隐，这孩子明显没有说实话，可他也不忍为难。“那正好，我头一回来这里，如果不麻烦的话，能不能带我逛一逛？”

“不麻烦的……”

陈亦度领着谭宗明将大小展厅一一逛过，最后在一条回廊里坐下歇歇脚。

“你接下来去哪儿？我送你。”谭宗明看着这个安静的孩子，一路上只专心的为他讲解文物历史，偶或穿插几句稗野风趣，却毫不打听他的身份来由。

“我打算去外渡口，坐轮渡过江，想再好好看看江上风景。”陈亦度答这一句时眉眼低垂，仍似言不由衷。

“那我送你去外渡口。”

谭宗明开着车送他到渡口，远远见着那孩子上了船才发动车子离开。

陈亦度吹着江面微微带着潮气的风，却并没有如他所说的好好看一看两岸风景。如若真的舍不得，那便不会下定决心远走他乡。

想要远离国内一切纷杂，除了逃得远远的，别无他法。

15分钟的轮渡，算不得太久，陈亦度在东渡口下了船，却没想到谭宗明靠在车门边等在渡口之外。

“你……怎么在这里？”

“你看起来不太好，我不放心。”

开车走过江隧道，非高峰时段也要不了10分钟的路程，更何况谭宗明心里还担忧着，怕这孩子有什么事一时想不开，更是提了车速去赶。

时隔多年，陈亦度每每想起那一刻，心里都是暖的。

彼时的陈亦度，还不能像今天这般于人际交往中游刃有余。稚嫩单纯，甚至面对一个陌生人多一点点的善意，竟一时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答谢才好。

“谢谢……我，我请你吃东西吧……”

“好啊。”

谭宗明没想到陈亦度拖着他七弯八绕的进了一条老巷子，然后拎着两个油汪汪的纸袋递给他。

“试试看，很好吃的！”

亮闪闪的眼神，是他今天头一次从这个失魂落魄的孩子眼睛里看到。

葱油饼，自然并不符合谭宗明日常的品味。

但，不忍拒绝，也不想拒绝。

“好吃。”

“就说了，很好吃的！”

 

陈亦度的手机在口袋里振动，步出展厅找了安静的地方接起来，是DU设计总监Tiffany的越洋电话。

“我的大老板，你这是又跑到哪里去了？一堆事还等着你拿主意呢！”

“该定的早就定了，剩下的你和曹钟看着办就好。”陈亦度抬腕看了一眼手表，航班时间快要到了。

“这可不像你啊，以往哪一回大秀你不是全程亲自监工，一丁点的细节都不肯放过。”

“我出去散散心而已，两三天就回巴黎和你们汇合。”

“那好吧，玩够了就赶紧过来，我和曹钟两个人可是hold不住的。”

“知道了知道了……”

挂了电话，陈亦度看着手机跳出来的行程提醒，航班号登机时间以及预订好的座位信息。

目的地：日本，京都。

为取相思意，故作寂寞游。